要论骑马在鄢城粗略绕上一圈会花上多少时日,赵高跟着左伯渊一趟下来,便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半日。

    鄢城农田众多,大片大片集中连在一起,一眼望去,傲然震撼。田垄背靠淇水,享筒车便利,不再纯赖雨水灌溉。

    不过淇水水位下沉,现在已开始影响到了秋粮。

    两人下马走到芦苇丛生的河边,细小飞蚊登时如扑天巨网自芦苇丛里乍然腾出。赵高用折扇挥开满脸的飞蚊,嘴唇紧闭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吃了一嘴蚊子。

    这段水域,河床狭窄,两侧浅滩空无一物。偶有不知名的飞鸟停下歇脚,啄着沙泥里的小虫。

    左伯渊望着滩涂,叹道:“看来,没有虫蝗,农物早晚也要旱死。”

    天灾不可挡,赵高赞同点头,不怪乎古人经常举办大型求雨祈福仪式。遇到旱灾,谁都得怵上三分。

    她目光四下环顾,其间不停挥摆折扇,驱赶飞蚊。左伯渊见状,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她。

    “戴上这个。”

    香囊精巧,碧色布帛上绣着流云纹饰,下坠流苏,简约质朴。赵高接过来,深深嗅了一鼻子,味道怪异,似香非香。

    “好奇特的味道。”她赞道。

    左伯渊解释,“你曾给赵成做过一只驱虫香囊,我门下有一弟子,擅药理。觉得有趣,拿去改制。现在,便是你看到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强!赵高发现自己的现代人光环,已在秦墨精益求精的碾压下黯淡失色了。顺便感叹古人智慧之无穷,乃是真正的匠人精神。

    她将香囊垂在腰间,道了声多谢。吸引飞蚊的或许是今日拜访的经期,血腥味向来易招惹嗜血怪的侵扰。

    两人边说着,边继续往前。河滩泥沙凝固,只有朝河槽方向走,才会留下几个不深不浅的足印。

    此时落日西挂,橘红的夕阳镶着金边漫向大地,带着温柔的暖意。左伯渊走在她身侧,赵高指下触到香囊,神思远游。

    此情此景,实在太像和心仪之人漫步沙滩的画面了。她为这不着边际的假设,差些喷笑。扭头再看左伯渊,觉得这人除了常年板着脸,不苟言笑,好像没什么缺点了。

    赵高无声笑了笑,眼睛漫无目的盯着前方,心情大好。

    迈过一处坑洼,她回头瞄了眼坑边吸附的钉螺。

    寄生虫啊,啧啧,是个大难题!潮湿的河岸两侧是这些寄宿者的栖息地,还有那些不断变异的害虫,真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