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四周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,一个瘦瘦的文士说:“你年纪不大!怎么也遭上这罪?”

    刘启看看他,见他两眼深凹,颧骨高耸,胡须都带着污垢,候审时带了链子,几乎是爬在地上,不禁大为同情:“什么罪?”

    那文人大笑,周围几个人也像哭一样笑,大家惊动了牢子,牢子过来怒喝,还是有人无顾忌地嚷:“什么罪都不知道的,进来的不是你一个,只是看起来,你的年龄似乎小了。”

    刘启于是问:“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?!”

    那瘦弱的文人说:“我编了个小曲,莫名其妙就获了罪。”刘启疑问连连,见有个桶,碰碰带响,觉得是水,便手扶干粮揭开盖子,感到众人眼神不对,再闻到浓重的骚臭味,连忙把盖子盖住按着,问:“没有水吗?!”他很快看到大伙干裂开口的嘴唇,顿时明白,只是他记得看牢的刚刚用水泼过人。

    一个男人说:“小兄弟。你千万别叫,一叫,他们就给浇水败火,淋你个身,让大伙也跟着遭殃!要是想喝水,忍着吧,晚饭有一碗菜汤水!”

    刘启要等官府的人来处理,暗想:还是睡觉吧。于是倒下,一觉睡到被公人打扰。

    这时已经到了晚上,衙役说是审讯。

    大步走出来,四面皆暗。

    刘启刚才听里面另一个唯一的刑事犯说他已经被候审半月了,早就忐忑,这样走过一堵窄窄的廊道,来到大堂,感到眼前豁然一亮,不由自主地往四下看,一眼看过,竟然在一侧找到自己的阿爸,阿妈,心中担心,刚叫一声,就听到堂上一声震天的醒木响,顿时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看上面的人,就听到一声雷霆大喊:“跪下!”

    接着两边衙役开始附和,一波一波地傻叫:“威——武!”刘启感到四处森森然,连忙扭上扭下地看,偶尔回头,见阿爸示意自己跪下,慌忙跪下。他这时才得以抬头,只见到堂上坐着一名官员。

    明亮的灯火下,那官员头带纱冠,身穿滚黑袍,圆圆的胖瓜子脸,红是红黄是黄,带着油光,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下巴,下巴下结了一团肥肉,吊得摇晃。刘启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,也觉得滑稽,他忍住笑,转头看往一边,一个抽噎的妇人和几个男并排的坐着,那妇女仅比他阿妈大上几岁,用一扇大袖子遮脸,嘤嗡不绝,而那几个华衣大汉则都冷眼注视自己,便留意一下。

    官老爷又敲了一下醒目,大声问:“堂下何人?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人,问哪一个?”刘启也问。

    他想想,可能是问自己:就说,“我叫刘启,兽旁火刘,会飞的鸟。”

    堂上衙役有点儿想笑,官员把玩醒木,轻磕案面,问:“家居何地?”

    刘启一一回答。

    官员这就突然严厉,直言道:“你说自己杀死范伯之子?”

    他们一官一犯对话,刘海夫妇都在听着,他门赶来看刘启的,用钱才通了关节,知道正要审案,再交钱听审,这会儿,一听官员误导性问话,心里大急。事实还真如他们猜想,堂上官员的效率确实是范氏一门逼迫出来的,受钱受压,那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个斩立决什么的,根本不给赎买。

    果然,官员接着说:“画押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