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亲戚姑娘见了,起身欠了欠身,杨自问道:“学了多少年的曲儿了?”

    亲戚姑娘道:“有11年了,起先是跟着戏班子的师傅学,哪想大上月班主染了急病,医了十来日还是不成。班主一走,那几个师兄师姐妹也跟着起了心思,一个个儿地都奔了好处去,好好的戏班子,说散就散了,没法子,我只好听了娘的主意,来京城投靠大舅舅,只盼着能有个好前程。”

    阿农道:“那你怕是来错地儿了,咱们城里都兴昆曲儿,粤曲还是差点意思。”

    亲戚姑娘听见这话,蓦然低了头,早就黯然失色,杨自立时安慰道:“城里不兴粤戏,那是因着没有唱得好的,现下你来了,咱们可不得换换口了!等些日子要是真唱了起来,你可是京城独一份,往后可得叫你赵老板了!”

    赵姑娘这才又笑了,很是温柔,“你可真会安慰人。”又道:“我们不兴这个叫法的!”

    可不,王尘缨差点就竖了大拇指,原来他会说人话!

    杨自只道:“说实情罢了。”又问:“你今儿都和谁在一起,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赵姑娘道:“舅舅让我去老夫人房里做点针线活,我便一直待在那儿,由老夫人亲自指点,直到王姑娘来了,我才拿回房里继续做。”伸手指着桌上的一件比甲,“你瞧,才刚绣了好领口,想着唱几嗓子松快松快身子,你们就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阿农拿起比甲瞧了瞧,问:“你回房后,都有谁见你待在里面了?”

    赵姑娘一愣,“这...这我就不知道了,我一直做活来的,也没理会有谁来过。”憋得两眼通红,“你们这般盘问,又把我们两个姑娘关在这儿,难不成是老夫人房里丢了东西?我...你们...你们不信去搜我包袱,不该我的东西,我可从不惦记!”

    杨自赶紧解释:“你不要多想,关着你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。”跟着,不由自主瞧了王尘缨一眼。

    王尘缨给他一瞧,立时道:“我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儿的,后来就去找周瑾了。”

    杨自本来也只是过来例行问话,免得蒋启慈多事,此时便道:“好,你们先歇息吧!”瞧见赵半低着头,眉心就快拧到了一块儿,担心会吓着她,便只冲王尘缨耳根子道:“小心隔壁那几个!”

    王尘缨却没有反应,只盯着桌上那碗热粥,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杨自觉得自己简直多此一举,她可是灯市里面对五六个锦衣卫都不怕的主儿啊,又怎么会担心隔壁那几个,何况门口还有守卫。眼下,人家惦记的就只有那蟹粥了。

    可这丫头脾气也是真倔,赵姑娘饿了都知道讨碗粥吃,她就偏硬挺着。

    忽然见有人进来,原来是姜叶颐带着梅青来送饭了。梅青是袁绒房里的丫鬟,现下却俨然成了她的贴身丫鬟,这还没成亲呢,就跟女主子似的了,也就是老夫人不计较。

    梅青行动利索,很快就摆满了一桌,杨自扫了一眼,大约都是昨日宴席备下的余料。

    姜叶颐笑问:“蒋公子早就往前厅去就餐了,怎么没见你们过去?”

    杨自只道:“我们轮班吃。”见她盛了一碗鸡汤肉末老豆花,亲亲热热地冲王尘缨道:“这是老季的拿手菜,你快尝尝!”

    姜叶颐这面子功夫,果然一直做得都很到位。杨自总觉得,她应该选妃进皇宫里,西江米巷还是太小,施展不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