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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五百四十九章新雪

    临近十二月,米兰北端的瓦雷泽。跟往年类似,阿尔卑斯的寒气会在午后默默沉降。所不同的是,今年的寒流比农夫记忆中来的猛烈一些。这寒流顶着地中海的暖流,一直侵入平原地带。冷热交汇下,一场大雪让阿尔卑斯山下的高地变成白色世界,濛濛如最瑰丽的童话。

    自耕农们不会看到雪景的美丽,心中只有咒骂。这场雪过后,不知会有多少葡萄冻死,明年的农具和新衣没指望了,饥饿可能也无法避免。行商无法感受童话世界,心头只有怨愤。入冬前的瘟疫先是让黑海贸易受阻,随后让瑞士通道隔绝。商人们不想知道,也不可能知道黄胡子的肆意妄为让多少人免于死难。他们只知道,今冬意大利贸易萧条,各项税赋反而增加。现在又来这场大雪,通过瑞士疫病监控区的时间必将延长,损失无法避免。

    大狗熊要塞,刘氓也无心观赏雪景。

    达?芬奇绝对是个完美主义者。哪怕是忙着在科西嘉和伯尔尼捣鼓让人发疯的设想,他也不忘路过这里时搞点小规划。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,大狗熊要塞每个砖缝都透出艺术气息。当然,刘氓不具备什么艺术眼光。典雅的房间内温暖如春,甘醇的美酒宝石般透亮,如此悠然的氛围下,他却只顾盯着杯口沉思。

    埃里克弄不懂这位皇帝哪根筋不对,不就是死个情妇么,没必要这样吧?但他显然不会触这个霉头。在佛罗伦萨见面到现在已经两天了,召见他的次数不少,可每次都是发呆。

    最后一滴酒下肚,再次看看这位熟悉又陌生的皇帝,埃里克再也忍不住,讪讪的问:“陛下,您是对那些土特产不满意么?我尽力了,可那里地方不小,实在没什么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没什么好东西?刘氓苦笑了一下。这两天原本就为爱丽娜的变化心情不佳,又被这家伙搞的头晕脑胀。他就想不明白,好好的维京海盗,不去北冰洋和西伯利亚闹腾,非要发现什么新大陆。这下好,哥伦布估计不用出生了。他哪知道,欧洲人发现美洲正是维京人挑的头。

    琳奈曾经跟他提起过,说埃里克要根据老海盗的传说却给他寻找领地。维京人天生爱探险,大西洋舰队还没个影子,他也就任凭埃里克去闹腾。可他以为埃里克是围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瞎转,哪知道这家伙一路向西,先在格林兰捉海豹,随后又跑到加拿大砍木头…

    这也就罢了,埃里克还极其无聊的给加拿大起名叫新芬兰,要求做那里的伯爵,然后给加拿大南面一大块地起名叫美丽土地,说是他这么要求的。而且这块地他已经答应敕封给琳奈建立王国,也就顺势称为美国…

    总之,刘氓当时被雷翻,跟爱丽娜怄气都没顾上。唯一庆幸的是,维京人向来喜欢把好东西私藏,就像当年发现冰岛那块宝地后起个烂名字。

    “陛下,当年的老海盗没有继续沿着海岸南下,所以没发现那里有人居住。不过这没什么,那些都是野人,非常温顺。当时我们没了补给,他们很大方的提供了帮助…”见他苦笑,埃里克还以为他担心没占先,卖力的解释。

    刘氓再次苦笑。不过这次他想开了。两天来,他一直犯晕的不过是前世欧洲人对印第安人的残酷屠杀,以及随后那个邪恶帝国对世界的影响。那个帝国因为没文化,就极力包容丑恶,诋毁一切古老文明。因为没负担,他们跟游牧民族一样成为世界文明的毁灭者,表现形式还更加恶劣。

    现在,他想通了。这不是占了先么?畅快的舒了口气,他笑着说:“是啊,是担心没占先。不过就像你说的,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惬意的灌口酒,他接着说:“这样,下次去多带些人,也可以用我的名义骗上些神学家和工匠过去,从绿色土地(格林兰)开始,一路建立据点。记住,不许对本地居民产生敌意,他们同样值得尊敬。可以跟他们发展贸易,交流要按照他们意愿,一步步来。还有,那片土地比欧洲和阿非利加洲加起来还大,人也非常多,你一辈子也逛不完,最好是先沿着海岸到南边一个巨大的海湾去,那里有很大的帝国,要跟他们搞好关系。嗯,先带两种植物回来,一种叫金豆,很好吃…”

    刘氓只顾滔滔不绝的说着,没发现埃里克下巴颏已经挨着桌面。等他把和平开发美洲,扶植美洲人发展文明的计划说完,才发现自己漏嘴了…

    奇怪的是,埃里克倒是恢复正常,神神秘秘的用手指指天花板,低声说:“陛下,那是上面给的好处吧?您准备在这里完成使命,然后跟我妹妹去那快活?”

    使命?快活?刘氓楞住,随后,念头突然变得不可抑制。是啊,带着自己的女人去那全新的世界逍遥自在,没准还能建立个全心的帝国。憧憬了半天,这念头又被他压下。的确,他很想抛下一切不管,可能么?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他绝对会想都不想就撒丫子,现在,哪怕悲凉和苦闷成为生命的全部,他也只能继续挣扎。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负责的人,但他有自己的执着,唯一可自卑或自信的执着。

    “埃里克,你能到那里,其他人也可以。记住,那里是我们的土地,土地上是我们的臣民,记住我是怎么做的。”

    等埃里克带着憧憬、自信、疑惑的复杂表情离去,刘氓又陷入沉思。就跟他来到这世界一样,这件事也是个意外,不值得深究,可生命的意义是什么?经历这么多,特别是最近的悲凉,他不得不思考。

    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屈服于大自然的威力,也不认为阴谋与困苦能动摇自己的意志,更不认为强敌的压力会将自己摧垮。可是,哪怕见惯生死,经历热内亚痛苦之后,某种无言的恐惧总会在不经意间萦绕心头,让他感到无力的恐惧。他到底是君主还是自己的使徒?这一切有意义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