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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百六十四章西北乱战(13)

    (赶路,码字,发晚了)

    十二月十二日,上午十时,银川,西北军总司令部。

    作战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,冯玉祥默然不语,注视着墙上的军事地图。地图上面,密密麻麻的红蓝双色箭头,将西北军的战场颓势表露无遗。甘西南及陕北东侧,凌乱画着一些简短的虚线,这是他所想象的五方镇军和晋军,能给北线战场带来的最理想变化,但事实似乎表明,解放军有足够实力应对东西两面的挑衅,西北军的压力有增无减,阵线正逐段崩溃。

    十分钟前,前线又有战报传至银川。对冯玉祥来说,噩耗一个接着一个。

    在解放军的紧迫压缩之下,第三路军石友三部,步方振武部后尘,纷纷放下武器走出战壕,向对面的解放军第七师投降了。第二路军马鸿逵部,想集中力量突围,却在解放军火炮集群的打击下,队伍分崩离析,只得束手就擒。如此,黄河西岸的西北军已经全灭,三万南口老兵非死即俘。

    东线局势同样恶劣。

    第四路军韩复渠部拼命回撤,却在东升、五合附近,遭到提前穿插过来的解放军尚纪元部伏击,溃不成军,所部俱降。韩复渠率几十名卫队潜逃,在同心境内遭解放军三架战机轰炸,身受重伤。残存的卫队成员无奈之下,只得带昏迷不醒的韩复渠,转往同心城。恰逢同心城遭解放军左纯庵部围攻,就这样,韩复渠便落到了解放军第一师掌握之中。

    刘汝明部比较幸运,回撤途中,穿罗山、过篱川、经徐套,在左纯庵兵围同心城之前,及时退到了中宁境内,部队损失不大,建制仍基本保持完整。这和刘汝明战术运用灵活有关,与解放军对峙,总是恃强攻弱,遇强则稍沾即走,绝不让对方缠上。

    门致中部就不行,虽然与刘汝明部同时后撤,却被解放军黄日新部衔尾追击,数次断尾求生,都无法摆脱追兵,情势很不妙。

    第六路军因孙连仲不在,剩下的兵力分为两部,每部一个旅,三千左右人。其中一旅暂归刘汝明指挥,随第五路军一起行动,另一旅则守卫同心城,以支撑整个东线战场。可惜的是,这一个旅因为要接应各部,耽搁了时间,被解放军左纯庵部围在了同心城内,如今再想撤出,恐怕已是难比登天了。

    西北军其实已然落败,不管冯玉祥愿不愿意承认,都难以改变这一事实。

    回想大战经过,冯玉祥已经感觉到,西北军落到这步田地,其实并不算冤枉。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提高了对吴安平的重视,但事实证明,这种程度的提高,对吴安平掌控的实力而言,仍旧是一种低估。

    解放军这一新生势力,虽接连打垮了张兆钾、孔繁锦、党玉琨、刘镇华、吴新田、井岳秀,并镇服西安二虎,但没人认为其已能与西北军、北伐军及北洋诸系比肩。所有人都小看了吴安平,根本没留意其扫平甘陕军阀的过程,是多么利落和彻底。与北伐**军的高歌猛进相比,解放军的这一用兵过程,虽声势多有不如,但质量和效率实际都要高上一截。

    冯玉祥有些委屈的是,解放军用兵根本未见有多高明,相反还有许多漏洞,但西北军抓住这些漏洞的同时,却无法收获胜利的果实,结果仍旧是一败涂地,伤亡惨重。解放军的士兵素质并不比西北军老兵强,但其整体却在部队机动、火力输出、军需补给、新式装备四个方面占据绝对优势,很多时候即便战术巧妙,以多围少,也难以将瓮中之敌尽数消灭。

    他想拯救国家,但半生戎马,数次倒戈,都始终在生存的边缘挣扎。孙中山联共联俄,南方**军兴起,既因西北军困窘,形势所迫,又倾向这条路可能正确,没有任何列强背景的他,也开始接受苏联的援助。凭心而论,在访苏期间亲眼所见的肃反,使他戒惧,甚至反感,但可惜的是,他既想重振西北军,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。

    或许,正如李大钊、刘伯坚所言,他不该与吴安平大动干戈,而应该和解放军相商,借道陕西直驱中原,但没有坚实的基业和根据地,西北军也不过无根之萍、无本之木,只会在战争中不断削弱,直至消亡。他一生功业,全系于西北军,如果没有这支军队,他又算什么?这当然是他极不愿看到的。

    另外,虽不能明言,但他从心底就对吴安平及解放军怀有不少嫉恨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,解放军据有甘陕,是真刀真枪从张兆钾、孔繁锦、刘镇华等人手中夺来的,但实际在南口大战前,他在甘陕后方就早有布置,以备形势不利还有再起之地,刘郁芬、井岳秀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。谁料吴安平在西峰铸基,竟引发陇东巨变,张兆钾实力骤增,竟将刘郁芬掀翻在地,及至解放军崛起,旋风般横扫甘陕,西北竟全变了模样。他的布置尽数成空,却为解放军做了嫁衣裳,这让他如何甘心。

   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,解放军已攻到银川南面,就算孙连仲、吉鸿昌侥幸得手,也无法改变大局,最多不过是个交易,将西北军各部换回,却还是要困居戈壁、沙漠,用不了多久便无力维持,人自然便走个干净。

    但是,甘陕同样贫瘠,吴安平如何就能肆意扩军,还又是厚饷,又是足衣丰食,甚至还有余力弄个口粮保障,博得百姓一致拥护,他不是将几乎所有的杂税苛捐都取消了吗?他哪来的钱?又哪来的粮?即便钱粮自有来路,他又是怎么造出让苏联顾问都垂涎三尺的飞机、坦克?难道他真有某种魔力不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