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门声闹醒了小眯的钱善恭。

    他手上捻着刚盘来的文玩核桃,红出的又鲜又亮,有规律地在掌心和虎口处来回过。

    “进。”

    蒋松单刀直入:“钱校长,这届高二一零里面里出了个犯事的,跟老孙打架了,伤了手。”

    钱善恭眼皮都不抬一下:“照旧处理就成,犯得着上我这儿跑一趟?”

    “被伤的人是老孙。”

    钱善恭窝在真皮椅子上,他的身后是嵌进墙体的书墙,堆满了中外文书籍。书墙上只挂了一面锦旗,悬在他的正上方,八个烫金大字,惟恢隆德,情系教育。

    送锦旗的家长其实很多,但大多都被堆在犄角疙瘩里。钱善恭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全挂出来,那样太没格调,也不够谦虚。

    调出监控,电子计时器飞快的前进,等瞧见顽固分子时钱善恭略微顿了顿,拖回进度条,画面卡在那个人脸上。

    乍一眼看有点眼熟。

    清早那个开Volvo的婊.子立刻浮现在脑海里,钱善恭慢慢地盘着核桃。他很瞧得起邵合的钱,但他看不惯婊.子身上天然的优越感。

    “这人是二零的……你们怎么带的,一出事就知道上我这儿喊。”钱善恭往椅背上一靠,慢悠悠地说,“人先放着吧,他家长早前就放了话,说是要多磨磨性子,等出了诫训舍你再给调回去。”

    见对方杵在那儿没动静,钱善恭一哂:“还有事儿?”

    “那学生就这么放到里面……万一要是再打起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”到这儿钱善恭也听出来蒋松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架事件,他半试探地笑,“老蒋,有话不跟我直说,还绕圈子呐?”

    蒋松两鬓已经隐隐见白,人瘦黑瘦黑的,强笑起来眼角褶子很深。他说:“还是上回那件事,你看是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得。”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,钱善恭“腾”地一下站起来,“为这事儿?你放心,已经在办了。”

    他拉开抽屉,抽了根黄鹤楼,不顾蒋松的抗拒直接弯了腰给他点上。

    钱善恭按住蒋松的肩,愁得直叹了口气,“你得多体谅我啊,上面给我的压力大,程序没走好你敢要?就这样,你听我的准没错,这边一有信我肯定稍带你。”

    这么一说,再缠下去就是没脸。

    校长室条件设施好,乍一出门跟进蒸笼没两样,热浪腾地一下炸了脑袋,有点天旋地转的意思。蒋松嘴上还叼着那根黄鹤楼,他狠狠吸了一口之后就拿了下来,砸吧两下,回了遍味道。